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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金合信基金魏凤春：税收视角下的中国资产重估

　　本文作者为创金合信基金首席经济学家魏凤春

　　上周首席视点指出，中国经济内部失衡逐步得到修复，不过市场出清会延迟。同时指出，中东危机失控的风险不大，从全球博弈的视角看，中国的安全对全球资产的吸引是毋庸置疑的。中国资产重估的基础得到进一步的夯实，随着美国空袭伊朗核设施，这一态势愈发明显。如何度量中国资产重估的进程？本视点尝试从税收的视角进行观察。

　　一、市场回顾：热点行业开始调整

　　从上周的市场走势看，大类资产中的周期品，如焦煤、铝、布伦特原油涨势居前，这与中东危机影响全球大宗商品的供给有着直接的关系。但从黄金的走势看，投资者尚未认为中东危机失控，无论是伦敦金还是COMEX黄金等并没有上涨，反而有所下跌。

　　北证50有所调整，这与近期市场讨论的微盘股交易拥挤有关，2024年初微盘股的巨量调整还历历在目，在游击战的大框架下，谨慎的投资者不得不有所作为。从A股周度走势看，银行股重新回到涨幅前列，美容护理、医药生物、纺织服饰、社会服务等跌幅居前。医药服务、情绪消费等激发了投资者共识的同时，增大了调整的可能性。在没有新的催化剂的背景下，市场自我的平衡也是常态。

　　二、中东风险漫化的可能性

　　上周中东危机局限在以伊之间，当前市场交易的是其风险的可控性，认为冲击是有限的。随着美国直接轰炸伊朗核设施，投资者对中东危机失控的担心开始增加。这些担心主要包括如下内容：一是伊朗扩大打击范围，持久战难以避免。二是伊朗联合胡塞武装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全球原油供应受到影响，有海外机构预测一旦这一计划得以实施，原油价格将会飙升到120-130美元/桶，全球通胀高企，全球制造业利润陡降。三是伊朗的战略合作伙伴入场，中东危机进一步扩大化。

　　在上述担心的同时，市场又出现“特朗普作秀”的分析。其中的理由是美国总统特朗普面对“对等关税”谈判受阻，内部又因为移民政策受到阻挠，想借助伊朗事件化解内部的压力。这样分析的一个重要依据是美国不会派地面部队下场，阿富汗之殇还历历在目。更进一步分析，打仗打的是钱粮，面对巨大的财政压力，特朗普似乎还没有勇气更进一步。在美国全球战略收缩，并且公开提出向全球提供公共品时需要收费的背景下，我们可以把美国这一行为理解成“以战止战”。其目的是迅速地让对手坐回谈判桌，尽快化解内部的财政压力，从而为中期选举打好基础。

　　当然，这仍然是中东局势不会失控的分析逻辑。在这一框架下，全球风险资产会根据比较优势的逻辑进行配置，哪里安全就去哪里，哪里有价值洼地，资金就朝这个方向流动。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资产重估的基础仍然存在，并且具有明显的比较优势。

　　三、中国资产重估的进程

　　上周的论坛，金融监管者表达了开放的政策基调，为中国资产的重估释放了政策红利。如何衡量中国资产重估的程度呢？

　　1、外商直接投资的视角

　　投资者习惯用资本市场的数据来衡量中国资产的价值变化，但从经济学的视角看，外商直接投资（FDI）和证券投资是全球资本流动的重要形式，对一国资产重估具有不同的价值。FDI指的是外国投资者通过建立新企业、收购或参股方式直接控制目标企业，从而获得长期回报。证券投资是指投资者在外国证券市场购买股票、债券等金融资产，主要追求短期资本收益或分散投资风险。FDI以长期战略性投资为主，注重生产效率的提升和资源的整合。证券投资则更强调资本流动性，注重市场波动和短期回报。

　　根据商务部的数据，2025年1-5月，中国实际使用外资金额3581.9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13.2%。相较于2024年降幅有所放缓，但仍然没有改变下降的趋势，从总量看，中国资产仍然没有给出合理的估价。从结构看，却可以给出积极的评价，这是符合中国产业转型特征的。

　　具体而言，从行业看，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915.2亿元人民币，服务业实际使用外资2596.4亿元人民币。高技术产业实际使用外资1090.4亿元人民币。其中，电子商务服务业、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化学药品制造业、医疗仪器设备及器械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分别增长146%、74.9%、59.2%、20%。从来源地看，东盟地区实际对华投资增长20.5%，日本、英国、韩国、德国实际对华投资分别增长70.2%、60.9%、10.3%、7.1%。从FDI增长的结构看，二级市场的资产重估大致也需要从这些蓝海中深入挖掘，这些领域符合我们之前反复提及的制造业及其技术衍生是全球博弈重心的判断。

　　2、契税的视角：房地产卷土重来的概率越来越小

　　在宏观策略的分析中，财税收作为重要的分析工具，应用相对不足。税收是政府与民众进行利益分配的主要工具，也是公共支出的基础，更是政府与市场边界确定的依据。相对于货币视角更多影响过程和总量，财政视角能够更准确地刻画经济运行的结果和结构。

　　根据财政部公布的数据，2025年1-5月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96623亿元，同比下降0.3%。分中央和地方看，中央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1848亿元，同比增长4.7%；地方政府性基金预算本级收入13635亿元，同比下降8.3%，其中，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11281亿元，同比下降11.9%。从具体税种看，车辆购置税837亿元，同比下降22.9%；土地增值税2031亿元，同比下降16.8%；契税1949亿元，同比下降16.2%。 

　　契税是指不动产（土地、房屋）产权发生转移变动时，就当事人所订契约按产价的一定比例向新业主（产权承受人）征收的一次性税收。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作为价值严重收缩的资产，房地产卷土重来的概率越来越小。这其实是提醒投资者，价值挖掘的重点不在房地产代表的旧主导产业，而应该在以制造业为主要内容的新主导产业。

　　3、证券交易印花税的视角：任重道远

　　谈到中国的资产重估，股市是必须高度关注的，从税收的视角看，证券交易税可以很好地反映投资者配置的偏好。2025年1-5月，证券交易印花税668亿元，同比增长52.4%，相对于2024年股市的活跃度明显提升。拉长时间看， 相对于过去三年，证券交易税下降较为明显，从中也可以看出中国股市在价值重估中责任巨大，可以说是任重道远。

　　4、非税收入的视角：内生动力正在积聚

　　中国资产重估的分析中，海内外的投资者关注的焦点开始从外部的中美博弈、金融开放向内部的制度变革和利益调整转移。市场普遍形成一个共识，央国企与民企在“外围—中心论”中的重新平衡，政府和市场边界的重新界定是激发市场活力，从而促使资产重估的根本因素，这是市场化的要求。从法制化的层面看，政府在税收与非税征收方式上的变化可以直接反映政府主动干预微观主体内在动力变化的程度。二者是完全合约与非完全合约的区别，投资者更看重完全合约带来的政府边界的明确和宏观制度环境的确定性。

　　2024年财政压力下的“远洋捕捞”等非税行为严重挫伤了市场的积极性，中央政府进行了强有力的治理，从数据上看，政府行为日趋规范化。2025年1-5月，全国税收收入79156亿元，同比下降1.6%。非税收入17467亿元，同比增长6.2%。非税收入同比增长高于税收收入的现象仍然没有彻底改变，但非税收入占税收收入的比重确实降低了，这反映了政策目标在逐步实现。不过，财政压力犹存，数据显示，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20054亿元，同比增长9.2%。债务付息支出5524亿元，同比增长9.2%。

　　四、从量变到质变需要时间

　　从外部的风险溢价看，中国具备资产重估的基础，制度优势非常明显。从内部的操作看，无论是经济的再平衡，政府和市场边界的确定，还是各方利益的调整，资产重估的条件并不完全具备，还需要继续完善。这是总量上的结论。

　　从结构上看，国际秩序在重构，中国的主导产业在调整，投资者已经很好地把握了这方面机会。年初的AI行情，之后的创新药，新型消费F4，一直持续存在机会的黄金、间或出现的原油上等大宗商品的上涨，游击战的逻辑在整个过渡期都是成立的。这对我们的择时提出了更高要求，主题投资成为主要的投资策略。投资者需警惕在主题—成长—周期的投资过程中把握不好其中的转换，从而陷入主题不成长，成长非周期的陷阱。